這是第一次,哲祥覺得自己像個大人,就像跨過一道門,進了另一個世界,一個只有「長大」才能來到的世界。他又不禁自豪地挺起胸膛。

「欸,你聽我說喔,我在我學校有玩一種遊戲,叫做『耍男生』。就是啊,你要先跟一個男生好,找他聊天,然後一段時間之後就跟他說『我不跟你好了』」
下午的陽光透過高高的松樹照在芊茹臉蛋上,芊茹突然一臉興奮地說了一句奇怪的話。哲祥沒有多問什麼,也沒說什麼,只覺得心中有種奇怪的感覺,像是有隻小蟲在鑽一樣。
「那時候我跟我們班上的一個男生…….」
芊茹好像注意到哲祥有點奇怪又帶有疑問的眼神,說到一半的話停了下來。
「哈哈~~我當然不會這樣對你啦,我只是在玩我們班上的男生而已喲。我絕對不會對你這樣的!」芊茹像平常一樣笑著,做出了承諾。
不知道為什麼,哲祥覺得自己鬆了一口氣,大概是看到芊茹和往常一樣的笑容吧。沒錯!芊茹是不會對自己做出這種事情的,因為…….
因為什麼哲祥也不知道,但他不斷地回想著芊茹的承諾,這使他安心許多。

之後芊茹就很少再提過「耍男生」這件事,但在哲祥心中疑問如發芽一般,開始萌生,越生越多。尤其到了晚上,躺在美式的柔軟床墊上,疑惑增生到填滿腦子,讓他難以入睡。
「芊茹到底怎麼看我的?她是真的喜歡我,還是只是在耍…..」哲祥不願意再想下去,他不想懷疑芊茹,應該說他從來不曾懷疑過別人,他也不喜歡這種猜忌的感覺。
但心始終無法安靜下來。

隨著時間的漸漸過去,兩個月的遊學步入了尾聲。就在要離開這所寄宿大學的那個禮拜,芊茹再也沒有提出散步的要求,也幾乎沒和哲祥說話。雖然感到有些寂寞,但哲祥心中的疑問也逐漸減少,這讓他比較舒服。
就在惜別會的那天下午,芊茹來到哲祥面前,眼神沒有對著他,也沒有像平常一樣笑著,只是淡淡的說:
「我不想跟你好了。」
像跟陌生人講話一樣。
哲祥沒有說什麼,只是「喔」的一聲,算是回應。
不知怎地,他似乎早就知道會有這天的來臨,因此對芊茹所說的話並沒有太訝異。雖然他的嘴唇微微地發抖,牙齒也緊緊地咬著,但哲祥覺得自己很鎮靜,對此他感到無比的驕傲。
在他內心深處,認為只要留下眼淚,就是輸了。

芊茹突然間看起來一點也不可愛了,她的言行舉止看起來充滿惡意,彷彿隨時要轉過頭來嘲笑被耍的哲祥。
「其實詩媛也比芊茹好,比她漂亮,我看我還比較喜歡詩媛呢!我要去跟她在一起。」哲祥突然開始注意到他從沒注意過的女生,而這種想法讓他有種勝利的感覺,也讓他心中的憤怒稍微減少一些。但隨之而來的卻是讓他無法招架、難以忍受的鼻酸和悲傷。
當晚哲祥的枕頭溼漉漉的不太好睡。
* * *
記憶的信封袋在偶然中被開啟,曾經想要傳達的文字如今卻如此陌生。
思緒搭上沒有終點站的特快車,在無垠中開始奔馳。
承諾、約定,如夢似煙,在真實的夢境中,散去。
留下的光與影,在無聲的電影院中,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地,上映著默劇。
心,悄悄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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