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印尼回來了!!!
這似乎也意味著有更多東西等著我打進電腦裡...
總之,還事先把望鄉第三天的日誌打上來吧
原本應該在望鄉待一星期,但因為鳳凰颱風所以臨時決定提早下山,所以其實只在望鄉待了3天
當時下山時還真是有點不捨呢
所以啊...這篇已經是望鄉之旅的最後一天日誌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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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6
今天睡到比較晚,大約是6點半起床,早餐是昨天家庭禮拜帶回來的那一大袋包子,以及一些其他的配菜。和我們一起吃早餐的還有些不是靜宜大學課程的人,其中也有昨天遇到的北醫老師以及一些好像是國中小學的老師,聽說是不知道什麼的推廣課程。
今天的行程是去獵人古道,堆廣課程的老師們也會跟我們一起行動。早飯後有兩位獵人Umas和Dian來帶我們前往獵人古道。在出發前,獵人告訴我們一些布農族的狩獵習俗和知識,例如解夢。如果前一天夢見男女交歡通常都會有大豐收;在夢中觸摸或抱著女人意味著抱起獵物放到背上,即會有大豐收。另一種預測是進入森林時是否遇到卡斯卡斯鳥(綠繡眼),如果牠從左邊飛來意味著叫你趕快回去,不然會一無所獲甚至遭遇不幸;從右邊飛來則代表這次狩獵能平安回家,搞不好還會有大豐收。獵人說,過去他們的祖先就是用這些方法和大自然溝通,而且十分靈驗,但現今因為有了氣象預報等等的現代科技的大量資訊,打亂干擾了獵人與自然的對話。接著,在出發前往獵人古道前,獵人交我們唱布農族的八部合音。雖說是八部合音,但卻只把我們分成六部,獵人說當六部共鳴起來時就會出現第七、第八甚至到第九部。我很不幸地被分到最高音部,結果根本就唱不上去!而六部的合音呢……其實也沒有合起來產生共鳴,畢竟我們不是合唱團嘛!
唱完後隨即上車前往獵人古道,不用多久我們就來到了一座瞭望台。那是日據時期用來監視部落動向以及是否發生森林大火;目前這個瞭望台明顯有重新整修過,看起來非常的新。大家在瞭望台的一樓坐下來,獵人開始介紹狩獵的裝備(弓、刀、獵槍、食物、背帶……)和出獵前的儀式和能招來好運的活動(打陀螺)。詳細的一些資料我之後再一起做整理。


在鳴槍告知祖靈我們入山後,就進入了獵人古道。Umas和Dian在沿途中介紹各種植物的功用,是否能吃等等。他們對自然的知識之豐富,我相信絕對不亞於大學教授。但我不禁想,同樣是知識卻有如此大的差別:我們汲汲營營地去尋求、鑽研學校的知識,學習微積分、有機化學等等的知識;然而這些最基礎、最基本的認識自然以及與自然相處的知識我們卻視如敝屣,這些知識甚至即將消失。

在路途中也有看到一些動物的痕跡,如松鼠吃過的果子、斑鳩沙浴的地方以及猴子抓過找蟲的樹幹。感覺上,傳統的布農族狩獵正是和自然間的和平相處,透過種種繁複的儀式和禁忌建立起對自然的敬畏及尊敬。但在現代的變遷下這些平衡似乎也有了些動搖,過去得在白天或有月光的晚上苦苦埋伏,但現在因為有了頭燈所以可以在夜中輕鬆地射殺休息中的獵物。

當我們問到現在是否還有在打獵時,獵人說,為了配合政府的保育政策,他們已經有好幾年沒有上山打獵了。這讓我想到《群》裡面提到的:「是白人讓鯨魚濱臨絕種,現在卻限制瑪卡人(印地安部族)不可捕鯨。傳統的捕鯨方式所能捕獲的鯨魚數遠少於捕鯨船的大量濫捕,但卻要瑪卡人承擔這些濫捕的後果,使年輕一輩的瑪卡人都遺忘祖先捕鯨的傳統了。」主流文明的罪卻要弱勢文明來共同承擔,這也真是太不公平了。造成台灣山林必須列入保育的原因當然不是因為原住民的狩獵行為,而是林地的開墾,森林的砍伐。林老師也曾說過,世界上自然環境保育良好的地方反而是有原住民在進行傳統狩獵等行為的地方。
接著我們來到了一塊較寬廣的地方,獵人在這裡教我們做陷阱、射箭還有做竹筒槍,接著我們稍作休息後就下山了。我們走的這段「獵人古道」其實與其說是古道,不如說是為了方便給觀光客解說而開闢的森林步道。儘管沿路上生物十分多樣,但也不可能在這種步道打獵。然而,如果要讓遊客看到真正部落的獵場,一來遊客必然會帶來環境的壞,二來遊客能否在深山中確保自己的安全都是個問題。因此「獵人古道」這條生態步道也算是折衷出來的結果吧!


下午原本預定為休息時間,林益仁老師提議去附近的東埔看看溫泉旅館,自由參加。比較原住民為主體的經營方式(望鄉)和漢人主導的營利取向觀光模式(東埔),我想說既然不會很累就跟去看看吧。
我們去的溫泉咖啡廳算蠻特殊的,因為它位於東埔一鄰內,屬於玉山國家公園的範圍。要在國家公園內從事營利事業是十分困難的,聽林老師說,那家咖啡廳的老闆雖然是漢人,但在日據時期就在那裡當伐木工了。而玉山國家公園境內和境外又牽扯了許多政策、漢人強占原住民土地等等許多的問題,東埔一鄰也因此沒劃出國家公園(詳情請看整裡資料)。我們跟去的學生還有推廣課程的老師們在那家文全咖啡廳的露天長桌坐下,對面可以看到高聳的山巒及雲霧,風景十分美麗。從咖啡廳下去還有露天溫泉,同樣可以欣賞到如畫般的景緻。林老師請大家喝飲料,並聊了許多國家公園政策、事件,還聊到東谷沙飛學校的理念、原住民母語教育問題等等。
在這裡先大略提一下原住民母語教育的問題吧。
基本上,無論是布農語、泰雅語還是台語、客家話,當母語教育搬到學校中就已經是個不正常的現象了。「母語」本應該是在家中和日常生活中的語言,但目前的教育卻是用統一的一套教材翻成布農語、泰雅語……,根本上仍然是漢人文化框架下的東西。如果布農族孩子學的布農語中沒有「東谷沙飛」這個布農文化、傳說最核心的字彙,怎能叫做母語教學呢?
離開溫泉咖啡廳後,我們接著前往東埔一鄰與二、三鄰分界的地方,那是一個十分奇特的景色,河谷分界了一鄰與二、三鄰,站在河谷上方的吊橋看去,右邊為一鄰(玉山國家公園),是綠林茂密的山頭,左邊則是二、三鄰,在國家公園外,山腰上建滿了溫泉飯店,左右形成了有趣的對比。雖說國家公園內不應有任何人類產業活動,但我們仍在一鄰中看見茶樹梯田和一些農作,以及原住民的墓園。是因為在國家公園的一般區所以一鄰中的居民被允許做這些活動嗎?還是有別的原因?然而另一方面來看,在國家公園內的居民(多為原住民)的產業受到嚴格的限制不也是一種不尊重嗎?就像「西雅圖宣言」中酋長說的:「您怎麼能夠買賣穹蒼與土地的溫馨?多奇怪的想法啊!假如我們並不擁有空氣的清新與流水的光彩,您怎能買下它們呢?」原本就只是塊單純生活在此的土地,但漢人將山河劃分,規定在這裡可以使用,在那裡不能使用。對原住民來說這些土地都是他們的家,為什麼在自家會被規定不能從事什麼活動呢?這是個十分無奈的現象,卻也在台灣、美國、乃至全世界都在發生。


晚上的時間為記錄片欣賞,是清大教授製作的,他本身也是布農族人,另外還有布農詩人卜袞及他的弟弟前來望鄉的教會與我們分享關於布農族的歷史、紀錄片的拍攝以及從事原住民工作者所面臨的一些問題。紀錄片內容主要提到布農族的神話、遷徙歷史、92年布農族人回到祖居地尋根、以及最後提到耆老們希望將祖居地開放觀光。在紀錄片欣賞完後大家有一些提問,在回答的言談中很明顯地看出,那位布農詩人卜袞的弟弟十分反對開放觀光。他認為如果要研究部落的遷移路線或祖先的族譜都可以,但從言語中強烈表達不希望觀光客來打攪他們的文化。但乜寇大哥也表達他的意見,他認為可以有條件地開放觀光。當部落民眾有一定的認知、文化認同和必要的因應措施後,可以開放組居地,而那裡可能沒有電,也沒廁所。這些都還是計劃階段,仍然未有定案,但其中也浮現出一些問題:如果開放觀光,無論有多好的措施,仍會造成部落文化一定程度的影響。然而部落需要改善他們的生活並鞏固自己的文化,而觀光利用得當的話確實能再興文化又提升經濟。如果就只是讓學術研究者來記錄部落文化歷史,而在大環境下部落青年仍到外地求學討生活,最終部落文化只會剩下圖書館中的文獻或論文,這時將不再有「文化」保留下來而只剩「文獻」了。觀光就像把兩面刀,它可以幫你帶來鈔票,甚至讓你的文化受到矚目;但它也會慢慢地、潛移默化地改變,甚至扭曲你的文化。只要一不小心,就會在這場惡魔的交易中屍骨無存。
然而以現實來講,你要求部落青年有自我的文化認同,但在現實的課業或是工作壓力將佔去他多數的時間。不是每位原住民都是部落工作者,在台灣社會競爭中都自顧不暇了,如何能聆聽耆老講述遷徙故事、花時間和心思在保存文化?這是在部落傳承上的一大障礙,如布農詩人卜袞說的,孩子因為要上課,或回家後電視機取代了家族圍在火堆旁的時間,老一輩的不想說故事了,年輕一輩的也不想聽故事了。因此,觀光與否、文化傳承都仍有許多課題有待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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