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人

窗子的外面有一棵樹
在春天的時候，它會發滿嫩芽
夏天時，它會傳出吵雜的蟬鳴
秋天時，它佈滿橘黃色的葉片
到了冬天，寒風吹過枯枝發出颼颼的聲音。

再接近窗戶的旁邊，有一張小小的桌子
上面放著印著簡單紋路的陶瓷小花瓶
每天，花瓶裡一定會換上新鮮的花朵

雪白的床單
有著淡淡的消毒水味
彷彿想要提醒我它的潔淨

我知道，簾子的左邊有扇門
每天下午三點左右總會有人打開那扇門，掀開簾子，坐到床邊的椅子上
她是一位年輕的小姐
尖尖的臉蛋總是有一抹若有似無的淡妝
總是穿著整齊但顏色黯淡的衣服
讓人感受到微微的憂傷
那位小姐總是在椅子上，輕輕地說著話
她說，現在真的很難找工作，最近好不容易剛找到一份新工作，她好高興。
她還說，她找到了一間不錯的公寓，正好住的下兩個人，而且房租剛好負擔的起，之後她就不用每天跑來醫院見我了

曾經有一次，她神色有些慌張地來到床邊，說了些什麼，似乎是關於某位男性和她的一些事
她蒼白的臉龐仍掩飾不了那一絲紅暈，以及眼中的喜悅
我真心地祝福他們，也替她感到高興
並告訴她，像她這樣善良的志工小姐，一定會有福報的
不知道為什麼，她竟突然呆住
臉色慘白地，只是緊緊握著我的手，什麼話都不說，不停地哭
之後，她再也沒有提過那位男性的事了

窗外的樹看起來已漸漸模糊
花瓶中插著什麼花也分辨不清
有時，連那位志工小姐進來時我都沒有發覺
而且，一陣陣的痛苦如荊棘般慢慢纏繞在全身
在一次痛苦的噩夢中醒來時，發現自己身上已插滿管子，連說話都沒辦法
隱約感覺到簾幕外有人低聲對話著，急切的聲音與無奈的陳述
我聽到啜泣聲，以及溫熱的水滴濕潤了我無力癱在床緣的手
我想告訴她，別哭了
有你這一位親切的陌生人願意一直陪伴在我身邊，我很幸福
所以，真的不用難過

但言語始終無法從心中傳遞出來
我只能費盡全力，握住她冰冷纖細的雙手